洞房花烛-《容我放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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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淮替她整理乱掉的发,一点点拢到耳后,笑容有几分无可奈何:“我签了你父亲派人送来的条规,说这两日不能见面,也不能逾矩。”

    荆羡想吐槽他们何必这么较真,顿了顿,发现一切都是自己要求中式婚礼造成的蝴蝶效应。她悻悻闭上嘴,送他到门口,扯着他的袖子恋恋不舍。

    容淮还挺吃这一套,亲了亲她的眼尾,语调放软:“等十一月初八,我来娶你。”

    ……

    法属波利尼西亚位于南太平洋,海水蔚蓝,天色澄明,四季温度适宜,被誉为最近接天堂的地方。这里分散着数座岛屿,除了久负盛名的塔希提岛,也就是大溪地之外,还有许多私人富豪的独家领地。

    荆家在这儿是独一份,占了两座岛屿,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荆羡的岛是她十七岁生日时荆念一掷千金买下赠予的礼物,她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懒得和设计师沟通建造风格,因此施工搁置,就开发了一小块。

    最近一次登岛还是前年过春节时去隔壁那座度假顺道来这儿巡视了一番,大部分都是原始地貌,丛林沙滩,充斥着野性美,然而并不太适合居住。

    可能之前的印象太深,才会让她在登岛的那日,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他们花了多久的时间来改造,总之这座拥有中二西洋名【princessjing】的小岛已经成了美轮美奂的中式园林建筑。

    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她所下榻的听月居更是花木稀罕,移植来的红枫和野迎春像是土生土长,生机盎然。

    荆羡自从到达后逛了三天还没腻,和宁瑶一块,比照着电子地图,穿完了分布在大小院落里的二十八个月亮门,走遍了各式青池拱桥,把这儿当成了网红打卡之地,嗨到不行。

    不过正中的堂屋是不允许去的,她三翻四次经过都被拦住,心痒难耐。

    宁瑶啧啧出声:“拜堂的地方,你现在急个屁。”

    荆羡:“……”

    没过两日,大批人马都到齐了,所有观礼的客人被安排在各处小院,新郎官反倒是最迟的一个,被突然提前的批复实验搞得焦头烂额,婚礼前一天中午才姗姗来迟。

    荆羡倒是没怪他,反正早来晚来都一样,两人住的地方被刻意隔得老远,也见不着面。她近段时间游山玩水,乐不思蜀,直到临出嫁的那个晚上,才被窒息的紧张感虏获。

    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荆羡在最需要美容觉的夜晚成功陷入了失眠的魔咒,翻来覆去了无睡意,挣扎到十二点,她翻身坐起,没忍住给他发了消息:【完蛋,我睡不着t-t】

    他似乎刚准备入睡,没回消息,直接选择电话代替,声音有些困倦的散漫:“怎么了?”

    荆羡走至窗边,望向天边月亮,小声道:“就感觉很不真实。”

    年少时撕心裂肺的离别,八年漫长岁月里的荒芜,还有之后重逢的种种误会,中途她都绝望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与他修成正果。

    须臾,没等到他的回应,她又补充道:“你没这种感觉吗?”

    容淮淡声:“没有,你在哪?”

    “窗边。”荆羡抱着电话,被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搞得不是滋味。

    很快,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而后有脚步动静,再是木窗推开的吱呀一声。

    “荆羡。”他倏然喊她的名字。

    万籁俱静的午夜,彼此对窗遥望,明知道看不见,还执着地不肯离去。荆羡的心跳有点快,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开口,不由得催促:“要和我说什么?”

    容淮低低笑了一声,“我没觉得不真实。”他语速放缓,慢条斯理地道;“我说过,这八年来的愿望一直未曾改变,就是要得到你。”

    “很遗憾,又多等了两年才能实现。”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

    “你一定会嫁给我,也只会属于我。”

    往日里寡言阴沉的人突然来了一大段,杀了个荆羡措手不及。

    很奇怪,这都算不上什么甜言蜜语或是惊天动地的表白,可入了耳之后,仿若化为柔软的羽毛飘絮,拂得心底毛茸茸又很暖和。

    她不自觉地笑:“还有呢?”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容淮轻笑:“还有,你该睡了,我不想明天掀开盖头看到一个女鬼。”

    荆羡:“……”

    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就这样,一通电话,神奇地纾解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待她回到床上,没两分钟,就和周公去梦里下棋了。

    翌日清晨,六点来钟,荆羡起床梳妆打扮。

    屋里七八号人,除了身兼数职的伴娘和陪嫁丫鬟宁瑶之外,还有整个化妆团队,都是年轻的姑娘,穿着婀娜古装,有些提着香炉为她熏婚服,有些小心翼翼地捧着首饰匣子挑选琳琅之物。

    荆羡仰着头,任由化妆师替她勾勒眉眼,目光扫过屋里景象,恍然有种穿越的错觉。

    宁瑶坐在她边上,长叹:“你们荆家真的牛批,这布景,这道具,这演员,比我拿奖那部投资过亿的历史片还细致。”

    荆羡笑嘻嘻:“那不然下回来我这儿拍,收点场地费得了。”

    宁瑶:“我倒是想,就是飞十几个钟头太麻烦。”

    两人随意聊着天打发时间,中式妆容工序重重,最是考验人心,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能人,把古时候那一套全用上了。

    面膜安瓶现代手段暂且不提,还用细绳传统手艺开脸,将她为数不多的脸上绒毛全数绞杀。

    荆羡耐着性子熬过两个半钟头,听到远处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响,坐不住了,“我们这儿还有多久?”

    化妆师微笑:“荆小姐别急,迎亲队伍行程才过半,再说了,姑爷还得被外边拦门的摆一道,没那么快到。”

    话是这么说,宁瑶已经按捺不住,有备而来地摸出望远镜观察了。

    房里很快充斥着她激情澎湃的现场直播。

    “这队伍好长好长,我都看不到头,你爸不会把国家古典交响乐团全请过来了吧。”

    “我看看我们新郎官在哪。”

    “我的天!”

    最后一句,戛然而止。宁瑶回过头,满脸不可思议的惊艳:“他真的……你不会相信的,趁着盖头没盖上,你快来瞅瞅。”

    荆羡的好奇心早就被吊得死死,欲言又止地瞥了化妆师好几眼。

    对方无奈地挪开眉笔,“去吧,只能瞧一会儿,咱们这儿发式都没梳呢。”

    荆羡迅速站起,接过宁瑶递来的高倍望远镜。

    视野很清晰,不消半刻,她便找到了人群里最耀眼也是最心心念念的那一位。

    当下的第一反应便是曾几何时读过的那首《菩萨蛮》,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二十八岁的年纪,面上还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大红喜服衬得他眉眼如画,从容地拉着缰绳,真像是话本里千里迢迢来迎亲的权贵公子哥。

    荆羡看得目不转睛,脸都微微发烫。

    宁瑶打趣:“你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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